【明慧學校】
二十六、尖房頂上的精衛鳥
小鳥唱完了歌，飛走了。她的翅膀消融在漸漸逝去的星空中。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但柳柳知道，她飛到了自己的心裏。
柳柳頭戴著絨帽，坐在牽牛花裏，一邊吃玫瑰霜淇淋，一邊講遙遠之國的故事。
“然後，你就把羽毛衣放回在尖屋頂上？”精衛說。
柳柳舔了一大口玫瑰霜淇淋，點點頭。
“再後來呢？”小跳跳問。
柳柳笑了，“再後來我就掉在這裏了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大家都笑起來。
突然，柳柳身後傳來一陣古怪的笑聲。
“終於找到你了！原來是你偷走了羽毛衣！你這個小竊賊！”
柳柳回頭一看，是駝背老婆婆！
她的頭髮像棉花一樣白，臉像核桃一樣皺，頭裹著花圍巾，身上披著大紅袍子。在場的精靈鳥、夜的孩子和小動物們都被她的古怪樣子驚住了。
“你這個小偷！可惡的小竊賊！”駝背老婆婆揮舞著雙手，生氣地說，“你把我的羽毛衣偷走了！壞了我的好事！”
“是你從屋頂上偷走了我們的羽毛衣，你才是小偷！”精衛說。
“你是！”駝背老婆婆死死盯著柳柳的眼睛，幾乎要把鼻子尖頂在她臉上。
“我不是！”柳柳說，臉都憋紅了。
“好好好，我們來一場比賽！”老婆婆眨了眨眼睛，“如果我贏了，羽毛衣就歸我！怎麼——你害怕了！”老婆婆仰頭大笑，“哈哈哈，看來你不過就是一個愛誇口的小女孩而已！我可沒時間跟一個小孩子浪費時間！我這就去屋頂拿羽毛衣，看誰敢攔我！”說完轉身就要走。
“等等！”柳柳扯住她的紅袍子，“比，比什麼？”
老婆婆想了想，得意地說：“現在你沒有隱身傘了，那就比這個吧！看誰能隱身！”說完，她甩了一下紅袍子，一下子就不見了，過了一下，她又出現了。她用指尖傲慢地指了指柳柳的臉。
“該你了！”她說。
柳柳求助似的望瞭望精衛。精衛點點頭，她把所有的小動物召集在一起，悄悄說了幾句話。於是小動物們爬到牽牛花上，關閉了所有盛開的花朵。
只見一瞬間藍星星般的牽牛花全部熄滅了，所有的枝蔓也消失不見了，連同上面的柳柳。
老婆婆眨巴眨巴眼睛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。
過了一會兒，消失的枝蔓又都顯現出來，牽牛花又重新開放。柳柳在藍色的牽牛花裏微笑。
“不算，不算，這次不算！再來一次！”駝背老婆婆氣急敗壞地說，“這次我們比賽拔鬍子！看誰能把你學校校長的鬍子拔下三根來！”她甩了一下紅袍子，不見了。
過了一會兒，她回來了，把手裏的鬍子拿給柳柳看，得意地說：“他的鬍子，一根不剩，全在這裏！”原來老婆婆拔光了校長的鬍子，沒有給柳柳留下一根。
“該你了！”她對柳柳擠擠眼睛，笑著說。
柳柳又望瞭望精衛。精衛點點頭，她把所有夜的孩子召集在一起，悄悄說了幾句話。於是夜的孩子帶著柳柳來到校長家。
鬍子校長還在睡覺。沒想到他的鬍子長得特別快，沒過多久，他光光的嘴角上又長出了胡茬，變成了翹翹的兩撇鬍子。
柳柳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根。鬍子校長皺了一下眉頭，似乎要從夢中醒來。夜的孩子趕緊唱起了安眠曲：
“黑夜降臨大地，
繁星照亮天空。
睡吧，睡吧，
夢的腳步噠噠響。”
鬍子校長睡熟了。柳柳又拔下一根。鬍子校長呻吟了一聲，似乎又要從夢中醒來。夜的孩子趕緊接著唱安眠曲：
“黑夜降臨大地，
繁星照亮天空。
睡吧，睡吧，
夢兒敲響你的窗。”
鬍子校長翻了個身，睡著了。柳柳拔下第三根。這回鬍子校長疼得睜開了睡眼。夜的孩子又唱起了安眠曲：
“黑夜降臨大地，
繁星照亮天空。
睡吧，睡吧，
夢兒眠在你心底。”
鬍子校長合上了眼皮，沉沉睡去。
當柳柳舉著三根鬍子給老婆婆看時，老婆婆氣得直跺腳。
“不算，不算，這次也不算！我們最後再比一次！這回你肯定輸！”
“比什麼？”柳柳問。
“看我們倆誰能讓全城的人飄起來！”
老婆婆開始嘴裏念咒語，果真全城的人都在睡夢中飄了起來。
柳柳發了愁，她望瞭望精衛。精衛也皺著眉頭，她用手指撓了撓翹鼻頭，想了一會兒，然後把所有的精靈鳥召集起來，悄悄說了幾句話。
於是每個精靈鳥從自己的翅膀上摘下一根羽毛，放在人們睡覺的枕頭底下。
一下子全城的人都飄了起來。
連柳柳的媽媽和爸爸也飛起來了。他們浮在床上，厚厚的鴨絨被子飄在他們身上。柳柳的媽媽和爸爸在睡夢中露出了微笑。
“哎呀呀，我不要比了！我不要比了！”駝背老婆婆氣衝衝地嚷道，她用蒼老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，“我就是想要那件羽毛衣！我想要！可是我得不到它了！”她哭了起來。
“唉，不要再搗亂了！跟我回家吧！”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老頭子來了，扯了一下她的袍子。
老婆婆甩開他的手，嚷嚷道：“不行，我不回去！我不回去！我就是想要那件羽毛衣！”
“唉，瞧瞧你，為了達到自己的心願，你使了多少壞主意！我的老婆子，你變了，變得一點也像我從前的老婆子了！從前的你是我最貼心的老婆子，最溫柔的小鴕鳥——不，是最美麗的金鳳凰，可是——現在的你讓我越來越害怕！”老頭子撓了撓頭頂上稀疏的頭髮，歎了口氣，“你要還這樣下去的話，我不如還回我的老家種地去，從今以後不和你在一起了！”
“你瞎說！”
“唉，我是說真的。你到處折騰，我已經受夠了！我真的很想回我的老家。”
“是真的？”
“我什麼時候騙過你!”老頭子說完，扭頭走開了。
“等等我！”老婆婆在他背後叫。
老頭子沒回頭。
“等等我！”老婆婆的語氣帶著命令和威脅。
老頭子還是沒回頭，腳步更快了。
“你等等我呀！”老婆婆開始哀求。
這回老頭子停下了腳步，轉過身望著她。駝背老婆婆兩腳打絆地追上他，“老頭子，你帶我一起走！”
老頭子的臉膛圓鼓鼓、紅亮亮的，顯得特別快活。
“我願意做你的小鴕鳥，現在這是我唯一的心願！”
老頭子呵呵笑了，點點頭，花白的鬍子亂顫。
“等一等，老婆婆！”柳柳叫道。
老婆婆回過頭，好像不認識她似的。
“我們有一件禮物，想送給你。”柳柳說。
“禮物？送給我？” 當她看到柳柳手上捧著的一件五彩的羽毛衣時，她驚呆了。
原來，柳柳請精靈鳥們把剛才摘下的那些羽毛收集起來，編成一件彩虹般美麗的羽毛衣，送給老婆婆。
“這——這——”老婆婆忍不住摸了摸這件羽毛衣，神情猶豫極了。
她喃喃的說道：“可是，可是我偷了你們的羽毛衣，你們還對我這個老太婆這麼好！你們難道不記恨我嗎？”
她歎了一口氣，把羽毛衣推開，“我不要。”
“你不要？”
“我，我是個小偷，我不配這件羽毛衣。你給別人吧。”老婆婆扭過臉，不去看彩虹羽毛衣。
“你真的不想要嗎？這不是你的心願嗎？”
老婆婆搖搖頭，“我現在的心願只是想和我的老頭子在一起。”說完，老婆婆慢慢轉過身，扯著老頭子皺巴巴的衣角，跟著他走遠了。
“啾啾——啾啾——”
屋頂上傳來一隻小鳥清揚的鳴叫聲，仿佛在召喚即將到來的黎明。
柳柳抬頭看見一隻嘴如玉，腳如血的雀鳥站在尖屋頂上，她的胸前別著一枚金色的羽毛別針。
她在尖屋頂上跳躍著，向柳柳唱起動聽的歌。
“我本心願所成啊
歲月換了你的容顏
但紛擾的人群中
我依然認得你
那黑葡萄似的亮眼睛
我本心願所成啊
時光抹了你的記憶
但在初來的晨光裏
我依然想和你依偎在一起
在你心中得到永遠的歇息”
小鳥唱完了歌，飛走了。她的翅膀消融在漸漸逝去的星空中。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。但柳柳知道，她飛到了自己的心裏。
黎明不經意的到來。雪花飄落，染白了清晨的天空。
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掠過尖屋頂，柳柳突然注意到身邊的一切消失了！所有的精靈鳥、小動物和夜的孩子全都不見了。牽牛花也縮回到地面上，只剩下枯萎的枝蔓，迅疾的雪花很快蓋住了它，不留一絲痕跡。一切都恢復了原樣。
柳柳站在院門口，身上裹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，腳上穿著暖暖的紅皮靴，就和那天清晨離開家時一模一樣。她的手裏提著小籃子，籃子裏放著包好的麵包和香腸，香噴噴的還冒著熱氣。
好大的雪啊！柳柳跺去靴子上的積雪。
柳柳的媽媽正在廚房裏熱牛奶。
“柳柳，你回來的正好，我剛熱完牛奶。”她對進門的柳柳說，“你走之後雪一直沒停，路上有沒有摔跤啊？”她輕輕拍去柳柳身上的雪，接過籃子，掏出裏面的麵包和香腸。
柳柳用熱切的目光看著媽媽。
“剛才呀，我好像聽到屋頂上有小鳥在唱歌，唱得真好聽！”媽媽一邊切著香腸，一邊慢悠悠說著，“現在可是下雪天呢！真難得！”
“媽媽，你小時候也有心願嗎？”柳柳突然問。
媽媽聽了，放下切香腸的刀，鄭重地想了一會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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