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精衛傳奇(23):帝女歸來

文/陳潔

【明慧學校】

二十三、帝女歸來

誰知柳柳一提到這個地方，講故事的老伯神色大變，目光流露出憂傷。

“噢，那個地方，那個地方，我們從不讓孩子們去那裏。”

“為什麼？那到底是什麼地方？”柳柳越發好奇。

“那個地方是猙的領地。”

“快點！老龜！快點！老龜！”柳柳一邊蹦蹦跳跳地走一邊催促道。

老烏龜慢騰騰地跟在後面，嘟囔著：“哎呦呦，已經夠快了！我現在老不中用了，想當年我健步如飛，現在可不行嘍！”

柳柳撲哧一聲笑了。

“想當年我可不認為你會健步如飛！”她想了想，問道，“想當年——這裏是什麼樣子？”

“未曾變過。”老烏龜說著，慢騰騰地挪著方步，“別看人間千年，在這裏只是一瞬間而已。”

他指著路邊一間間明堂茅舍，對柳柳說道：“你看，這裏的房炕火塘、鍋碗瓢勺、布麻布裳、骨器、陶器、耒耜、稻黍還有酒具，都還是遠古的模樣。人們與麋鹿動物共處，耕而食，織而衣，沒有相害之心。君王治理國家不需要監獄和刑罰，坐天下的王也不需要軍隊和員警。只有——只有一個地方——”老烏龜說到這裏，眼神突然變得黯然憂傷。

“那個地方在哪兒？”柳柳好奇地問。

“在東方的山谷之外。”老烏龜望著東方層疊幽深的山谷，神色凝重。

柳柳沒有再問下去，因為她被一群穿著布麻衣裙，剛從河邊洗衣歸來的女孩子們吸引住了。她們一邊走一邊談笑，路過柳柳和老烏龜時，都不約而同地對柳柳點點頭，露出會心的微笑。

不一會兒，柳柳和老烏龜來到長滿青青麥苗的田地。田間有人在彎腰耕種，臂膀被太陽曬得黝黑發亮。他們一邊勞作一邊唱著歌。

“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。

春日載陽，秋時禾黃。

扶犁耕耘，歲月蒼茫。

災亂流離，與我何干？”

柳柳好奇地問：“他們在唱什麼？”

“扶犁之歌。”老烏龜望著麥田慢悠悠地說。

田間勞作的人們望見了柳柳，其中一人改了歌調，這樣唱道：

“歎輪回兮容顏改，

滄海茫茫兮世變遷。

精衛翔兮越雪山，

帝女今兮終歸來。

感日月兮帝女志，

萬頃碧波兮化桑田。

精衛翔兮踏火焰，

帝女今兮終歸來。

慨千年兮如一夢，

不知飛鳥兮夢為人，

抑或人兮夢為鳥，

帝女今兮終歸來！”

柳柳聽了，若有所思。

三三兩兩的人們路過這裏，他們看到柳柳和老烏龜，臉上都露出會心的微笑。他們有的頭頂瓦罐陶碗，有的肩扛裝滿糧食的麻袋，有的抱著獸皮，有的趕著家禽，有的牽著牲口，又說又笑都往城中趕。

“他們去那兒做什麼？我也想去！”柳柳說。

“那邊城中有個集市，大家把自家用不完的東西拿到集市上交換買賣。我們去看看吧，正好瞧個熱鬧——”

老烏龜話還沒說完，柳柳一溜煙已跑了過去。

“等等我，等等我！”老烏龜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。

柳柳來到集市，果然集市上人頭攢動，熱鬧非凡，到處張燈結綵。有賣鞋的，有賣藥的，有賣酒的，還有演雜耍的。柳柳高興地在人群中鑽來鑽去，四處看熱鬧，害得老烏龜追得上氣不接下氣，連聲叫道：“哎呦呦，還是原來的樣子，沒規沒矩！唉，想當年我可是健步如飛……”

不知不覺到了黃昏，集市散了。柳柳和老烏龜隨著人們來到一片空地上。

沒過一會兒，明亮的篝火點燃了。人們圍在篝火旁談天說地，擊鼓歌舞，有的敲竹梆、有的吹樹葉……山谷裏的動物們也聚過來湊熱鬧。篝火四周鹿鳴猿嘯，一派歡騰。

有人看到老烏龜，叫道：“老龜，老龜！你會彈一手好琴，大家都說你是君王的知音。今天就給我們大家彈一首助助興吧！”

大家都叫好。

老烏龜接過五弦琴，正襟危坐，彈了起來。

他手下的琴仿佛一下子注入了生命，流淌出像鳥鳴一樣婉轉動聽的音樂。

柳柳聽得入迷。

“老龜，這琴聲怎麼這麼好聽呢？”大家感歎道。

老烏龜清了清嗓子，說道：“琴之言禁，君子當守以自禁。想當年我們的君王爬山涉水，攀崖過海，風餐露宿，領略了大自然的種種神奇，品嘗了松濤流水、鳥語獸嗥、電閃雷鳴的種種韻味，上觀法於天，下取法與地，削桐為琴，結絲為弦，製造出這樣的五弦琴。所以這種琴發出的聲音，能道天地之德啊！”

人們笑了，都說：“怪不得操琴前要正德、正心、正念，才能彈得好聽！”

夜深了，柳柳還是不肯走，興奮的和孩子們一起圍著篝火聽故事。講故事的是一位眉髯皆白的老伯。他正講到女媧造人補天的故事——

那個時候呀，天上只有日月星辰，地上只有草木山川，還是洪荒世界。時光流淌了不知多少年多少代，大神女媧才從亙古中醒來。

她在天地間行走，覺得世間寂靜又荒涼。她走到波光粼粼的大湖邊，看見自己的身影在湖水裏搖曳，心裏隨之一動，便伸手掬起帶水的黃泥，仿照自己的模樣，揉捏出一個個小人。小人們一著地，就蹦跳嬉鬧起來，圍著她又跑又笑。女媧不歇手地造了一批又一批，後來覺得太慢，便拔起一根緣山而上的參天紫藤，沾滿泥漿，揮舞起來，星星點點的泥漿灑在地上，都變成了人。

女媧飛快地舞動藤條，泥點暴雨似地從藤上飛濺開來，小人撒得遍地皆是，有男有女，有胖有瘦。人類從此在大地上開始繁衍生息，綿延了一代又一代。

女媧造人後，人們過著安樂的生活。可是有一天共工氏頭撞不周山，把天柱撞斷了，另外三根天柱也被毀壞。天倒下了半邊，出現了一個大窟窿，不能遮蓋世界。大地裂開，出現一道道大裂縫，無法負載萬物。山林燒起了大火，大火熊熊燃燒而不滅。洪水從地底下噴湧出來，水勢浩蕩而不能停止。龍蛇猛獸也出來吞食人。人類面臨著空前大災難。

女媧聞天下生民籲天求助之聲，發大心願，殺水妖黑龍為民除害，斷巨鼇四足重建天柱。可是天上還有一個大窟窿，怎麼辦呢？

於是女媧收集了大量蘆草，搬運到天的裂口下面，堆積如山，高與天齊。接著去尋找與天一色的青石，由於地上沒有那麼多，只好再揀些白石、黃石、紅石和黑石，放在柴草上面。趁昆侖山森林的大火還沒熄滅，從那裏抽出一棵帶火的大樹點燃蘆草。火焰忽地竄起，照亮了整個天地。五色石慢慢熔化，飴糖似的流淌在天的裂縫中。待到蘆柴成灰，看天空，青碧一色，仿佛從未破損過一般。接著女媧又用蘆灰止住大水，平息了水患。

這樣經過女媧一番辛勞整治，蒼天補好，四方也正了，大水幹竭，中原太平，猛獸死去，善良的人們得以存活。

故事講完了，孩子們都拍手。

“再講一個！再講一個！還要聽！”

於是老伯又笑呵呵的講起龍伯釣鼇的故事。

在渤海東邊，不知道幾十萬里的地方，有一個大壑，名叫歸墟。大地上的水，乃至天上銀河的水，全都流注在歸墟裏面。

在歸墟裏有五座仙山。第一叫岱輿，第二叫員嶠，第三叫方壺，第四叫瀛洲，第五叫蓬萊。這些山的高低和周圍都是三萬里，山和山之間相距七萬里，山頂平坦地為九千里。本來這五座仙山是和陸地連在一起的，可是那位共工撞倒不周山的時候，陸地上發生了大地震，仙山也被撞的離開了陸地，整天在海上飄來飄去。

仙山上住著仙人和神人，他們住在金玉所建的台觀裏，吃著長生不老的仙果，頭戴著萬年不敗的鮮花。這些神仙經常在五座仙山間往來，但他們也有苦衷。因為這五座仙山都浮在海面上，無根無腳，隨波逐流，萬一漂向北極，沉沒在大海裏，神仙們再也沒有居住的地方了。

天帝知道了，便派五隻大鼇分別背著五座仙山。這樣一來，五座仙山就再也不會沉到海底去了。

北海地區有一個龍伯國，龍伯國的人身材特別高大。他們從北海到歸墟，走不了幾步就到了五座仙山所在。他們聽說這裏有鼇魚，很感興趣，就用巨釣，一下子就釣走了兩隻鼇魚，合起來背在背上，回到了他們的國家，把鼇魚殺了，還用鼇魚的硬殼占卜吉凶。

這樣，原來背著岱輿和員嶠兩座仙山的鼇魚被龍伯國巨人釣去了，仙山后來漂流到北極，沉沒在大海裏。這一場意想不到的災禍使五座仙山只剩下三座，即方壺、瀛洲、蓬萊三島了。

天帝知道了，就削減了龍伯國的疆土，並縮小了龍伯人的身軀，使他們再也沒有神力來歸墟釣鼇。於是，海上的三座仙山就保留下來了。

故事講完了，孩子們意猶未盡，嘴裏吵嚷著：“再講！再講！”

柳柳突然想起老烏龜提到的那個神秘的地方，便問道：“老伯伯，講一講東方山谷外的故事吧，我很想聽。”

誰知柳柳一提到這個地方，講故事的老伯神色大變，目光流露出憂傷。

“噢，那個地方，那個地方，我們從不讓孩子們去那裏。”

“為什麼？那到底是什麼地方？”柳柳越發好奇。

“那個地方是猙的領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