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媽祖傳奇(19):海棠花酒和神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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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媽祖傳奇(19):海棠花酒和神女

文/陳潔

【明慧學校】

張福寶不說話了，一會兒他小聲的問道：“我的那個燈籠在哪里？”
神女笑了，拉緊他的手說道：“在你的心裏有時你也會看到。”
張福寶感到神女飛卷的飄帶隨風拂到他的臉上，只見滿空星星眨眼、月瀉清輝，春夜像深不見底的碧波大海。張福寶突然有些傷心的說：“媽祖娘娘，我不想讓你走。”

石頭佬聽完千里眼和順風耳的故事，連連笑道：“講得好！講得好！罷了，罷了，我也不要你們的金斧頭、銀斧頭，我們就一起品嘗這海棠花酒吧。此酒用海棠花香、露水瓊漿和月光之色釀造三千年而成。天上僅有，人間絕無。”

千里眼和順風耳不住的點頭：“好酒！好酒！”

“此酒聞一聞醉三天，嘗一杯醉三月，喝一碗就要醉三年了，可謂是‘猛虎嘗之山中醉，蛟龍飲之海底眠。’”石頭佬捋著月光下雪白的鬍子，笑吟吟的說。

“我們不敢多喝，就喝一口吧！”千里眼和順風耳說道。

石頭佬斟了兩杯。海棠花酒在杯中滿而不溢，色澤如琥珀。一杯給自己，一杯遞給兩小妖。千里眼嘗了一口，順風耳也嘗了一口。兩人沒說話，千里眼眨了眨眼睛，順風耳扇了扇大耳朵。然後，兩人不約而同的說道：“好酒！真是好酒！”

順風耳搖搖晃晃站起來，舉杯對著月亮大聲說道：“舉杯邀明月，對影成三人。”

千里眼說：“下句呢？”

順風耳抓了抓大耳朵，說：“忘了。這詩句是我聽來的。有一天我正在雲彩中為媽祖娘娘傳信，突然聽到下界有一位詩人飲酒吟詩，頗覺有些意思，就記在心裏，想來人間已過去一千多年了。”

千里眼說：“我也記得有一首詞寫得好——昨夜雨疏風驟。濃睡不消殘酒。試問捲簾人，卻道‘海棠依舊’。”

“後面呢？”順風耳問。

“嘿嘿，也忘了。”千里眼笑道，“那天我奉媽祖娘娘之命前往一地，正巧看見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揮筆寫下剛才的詞句。我匆匆趕路，哪里顧得上看她寫完。”

“唉，只可歎，人間春色雖好卻不能常久，我們‘不如盡此花下飲，莫待春風總吹卻。’”石頭佬說完，仰頭飲完了杯中的酒。杯子一傾，石頭佬醉倒在媽祖石旁，呼嚕呼嚕睡著了。

“哎呀，我好困啊！”千里眼揉著眼睛。

“哎呀，我也想睡覺了！”順風耳伸了一個懶腰。

於是，兩個小妖也睡倒在石頭旁。

張福寶偷偷溜下樹，拾起兩個小妖喝剩的那盞酒杯，好奇的聞了一下。這一聞不要緊，忍不住又喝了一口，喝一口也罷，竟把酒杯裏的酒全喝進了肚子裏。張福寶舔了舔嘴巴，拍了拍肚子，仍覺得美酒餘香未盡。忽然他想起了石頭佬剛才說的話——此酒聞一聞醉三天，嘗一杯醉三月，喝一碗就要醉三年，張福寶嚇得酒醒了一半，趕緊扔下酒杯，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了。

回到家中倒頭大睡，正睡得香，忽然看見一位面容豐滿，眉目清秀的美麗神女飄飄走過來叫醒他。

“福寶，福寶，醒醒了！”

張福寶睜開眼睛，見這位神女頭綰帆髻，戴珠冠，紫紅的衣裙又輕又軟，肩上繞的巾帶又寬又長。她人不動，長長的巾帶卻楚楚飄卷。神女正笑容親切的望著他。

“你，你是不是就是媽祖娘娘啊？”張福寶驚奇的問。

那位神女笑了笑，並沒有回答。

“我聽了你的手下大將講你的故事，好神奇啊！我在樹上都聽呆了，好幾次差點從樹上掉下來。要是我那一班男生聽到你的故事，沒准都要向你拜師學藝呢！嘿嘿，要是我們的班主任——她也是我們的歷史老師——王老師聽到了，都得跌破她的金絲眼鏡！”張福寶手舞足蹈的說道。

“你喜歡聽他們講故事？”神女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額頭。

“喜歡，喜歡！”

“跟我來，我帶你去看最美的故事。”神女拉住他的手，騰空而上，帶著張福寶飛了起來，真如“霓裳曳廣帶，飄浮升天行”。

“哇呀！”張福寶看見自己淩空飛行在繁星之中，驚訝的張大嘴巴。

只見神女身輕如燕，衣裙飄曳，巾帶飛舞，橫空而飛。神女時而逆風飛翔，時而合手下飛，時而昂首上騰。巾帶迎風舒卷，四周還有彩雲流轉。

張福寶跟著神女飛游夜空，一步都不敢落下。

夜空可熱鬧了，一點兒也不像從地面上看上去那樣。四周都是小娃娃，圓圓的腦袋，兩側梳小辮。光著胖嘟嘟的胳膊和腳丫，手臂腳踝還飾有珠鐲寶釧。他們每人都提著一把閃閃發光的燈籠，三五成群湊在一起，嘰嘰喳喳的說話。

“原來他們都是星星啊！這麼多的星星娃娃，耀得我的眼睛都花了。”張福寶驚歎的說道。

“是啊！你知道嗎？地上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星。”

“那為什麼有的星星提的燈籠小，有的星星提的燈籠大？”張福寶奇怪的問。

“因為地上有小孩剛出生，他的燈籠就小小的。有的孩子長大了，星星提的燈籠也變大了。”

“為什麼有的星星提的燈籠不太亮，有的星星提的燈籠就很亮？”

“地上有的人做的壞事太多了，他的燈籠就不亮了。有的人做的善事很多，他的燈籠就像金子一樣明亮。”

“為什麼有的燈籠一閃一頓的，好像快要熄滅了，提燈籠的娃娃好像在哭。”

“因為啊，地上的那個人快要死了。”

張福寶不說話了，一會兒他小聲的問道：“我的那個燈籠在哪里？”

神女笑了，拉緊他的手說道：“在你的心裏有時你也會看到。”

張福寶感到神女飛卷的飄帶隨風拂到他的臉上，只見滿空星星眨眼、月瀉清輝，春夜像深不見底的碧波大海。張福寶突然有些傷心的說：“媽祖娘娘，我不想讓你走。”

“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你啊，這裏所有的燈籠都有神在看護，從你小時候一直到長大，永遠都這樣看護著，除非你不想要。”神女笑著說道。

張福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。

神女遠眺東方，說道：“時間不早了，天就要亮了。跟我來，你看，太陽就要從海上升起來了！”

張福寶迎著熹微的晨光，隨神女飛到大海之上。身下是無邊的閃著鱗光的黑色海洋，幾隻早起的海鳥從海面掠過，啾啾鳴叫著。極目處，一線晨曦由灰暗變成淡黃，又由淡黃變成桔紅。橙黃色的天幕上紅霞飛舞，赤紫交輝，瞬息萬變。

張福寶像海鳥一樣落在海邊的礁石上，目不轉睛的眺望著東方的天際。這時海天相接的地方突然閃出了亮點，瞬間那片海面似乎著火了，一顆明亮的珠子披著五彩霓裳，躍上了海面，轉瞬又變成一顆火球，接著又膨脹成巨大的金盤。它一半在海平面上，一半在海平面下，沐浴蕩漾在波面上，像新生的嬰兒一樣，最後一蕩，冉冉升起在東方的天空。頃刻間，海面上佈滿了金光，天上的雲層都被它點燃了。

旭日東昇，衝破層層雲霧，�h那間，霞光噴射出來，在湛藍的天空和雲際中射出千百道流彩。那瞬息萬變的色彩，只有天公的神筆才能畫出。海天頓時生機勃勃，鳥獸飛騰。張福寶站在拂曉的天空下，感到從未體會到的自由和歡樂。

張福寶看得吃驚，竟沒有注意到身旁的神女已經不見了。當他看到天際上飛卷的巾帶時，才發現神女已飄飄飛往朝霞的火焰中。她的紫紅色的衣裙隨風舒展著，背上長帶飛卷，身後長帶飄旋，四周彩雲飛舞流轉，美麗極了。這時赤霞半天，熠耀五色，直射衣袂。張福寶仿佛看到長長的飄帶從天際處拂到他的臉上，伸手一捉，手心裏只有朝霞一縷。

他張嘴喊道：“媽祖娘娘！”

喊著喊著，張福寶突然驚醒過來，發現自己還躺在家中的木床上，剛才的一切都像夢一樣隱去了。

張福寶一醒過來，就看見李巧兒坐在他床邊。李巧兒一看見他醒過來，高興的搖著他的手說：“你真把人嚇死了！”說到這兒，她眼圈一紅，淚珠兒像掉了線的珠子一樣，抽抽搭搭的說著：“我還以為你要死了。”

這下把張福寶說糊塗了。“我睡了一晚上，怎麼醒過來什麼都變了？”

“你哪里是睡了一晚上，你一直睡了一個月！跟死人似的，叫也叫不醒。你爸媽看你昏迷不醒，背著你找了好多家醫院，看了好多醫生，都查不出原因來。鄰居的張奶奶說，你的臉蛋紅撲撲的，渾身還有酒香味，八成是睡著哩！要不是張奶奶這麼說，你爸媽都得急死了。學校的王老師和班裏的同學都來看過你，大家都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麼事。你這個人啊，平時就總愛嚇唬人，到了這個時候還嚇唬人！”說著，李巧兒抹著眼淚，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生氣。

張福寶這才把以前的事一一回想起來。原來那晚他喝了海棠花酒後，整整睡了一個月。他想把這些事告訴李巧兒，又怕她跟上次一樣不相信，嘴裏就說：“不說了，說了你也不信。”

李巧兒的眼淚立刻停住，她說：“我要你說。”

張福寶便把一個月前那天晚上的事都說給她聽。

李巧兒聽得眼睛眨眨的，窗外明亮的陽光灑在她身上，張福寶看到她瘦伶伶的小辮子上發著光。

她問：“你真的看到媽祖娘娘了？”

張福寶點點頭。

李巧兒笑道：“我信！這可是我們倆的秘密。”

張福寶樂得嘴角翹到耳朵根上，“對，對，這是我們倆的秘密，誰也不知道。”

“你聽過古時候杜康釀酒醉劉伶的故事嗎？你啊，這回差點也變成酒仙了！”

張福寶直搖頭，“什麼醉劉伶的故事，給我講講。”

李巧兒就講道：“傳說，古時候有個杜康在洛陽附近開了一個酒店。一天，名士劉伶路過這裏，大搖大擺地進了酒店，告訴杜康，他千杯也未醉過。杜康誇口自家酒不醉三年不要錢。劉伶不信，連喝三杯，腦袋就天旋地轉，不能自製，連忙向店家道別，跌跌撞撞回家去了。回到家後，劉伶安排好自己的後事，果然醉臥而死，家人就把他安葬了。三年後，杜康到劉伶家討要酒錢。劉伶的妻子又氣又恨，拉住杜康要去見官家。杜康笑著說，‘劉伶沒有死，是醉過去了。’大家都不信，打開棺材一看，見劉伶睡得臉上紅撲撲的，正好睜開眼睛醒過來。他伸了伸胳膊，吐出一股噴鼻的酒香。劉伶妻子看見了，就向杜康拜謝，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變成一個酒仙了。”

張福寶聽完哈哈笑起來。突然看李巧兒臉色一變，好像想起了什麼事，顯得有些難過。

“你怎麼了？怎麼又不高興了？”

“這個月你不在班上，王老師跟我們說，學校的那塊媽祖石秋天的時候就要賣了。”

張福寶張大嘴巴，半天沒說出話來，“為什麼要賣它？”

“王老師說，它戳在學校空地裏很礙事，賣了它，學校會得到很多很多的經費。”

“經費？”

“就是錢的意思。”

張福寶又問：“是誰要買媽祖石？”

李巧兒搖搖頭，“可能是一個很有錢的人，我看到前幾天有一個肥肥胖胖的男的，把這塊石頭看了很久，校長一直陪著他。我裝作在旁邊玩，偷偷聽到這個男的說這石頭‘很有歷史文物的價值’。”

“它是媽祖娘娘留在我們這裏的鎮海石，當然是歷史文物嘍。王老師不是在歷史課上講過嗎？”

李巧兒笑了笑，“你還都記得。”

“要是我們長樂鄉失去了這塊鎮海石，那就太危險了。我這就去告訴王老師，告訴校長，不讓他們賣媽祖石。”張福寶說完，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，打算出門去。

李巧兒攔住他，“他們不會相信你的。”

“那你說怎麼辦好？”張福寶急得抓耳撓腮。

“我想好了，”李巧兒說，“我們應該去告訴石頭佬。”

張福寶聽了，一拍腦袋，“告訴石頭佬？對了，我怎麼就沒想到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