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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長的喜宴

文/吳雁門 (雲林縣口湖國中校長)

【明慧學校】佑麟,是船長的孩子,兩年前曾經被身心症所苦,但是幸運的,卻能在一週內快速的改變,實令人寬慰不已;也因為孩子的改變,促成了船長接下學校家長會會長職務的因緣。只是,我想了又想,在佑麟身上我做的事情實在不多,僅僅和他分享了兩回故事,以及到教室裡拍了他三次的肩膀而已……。

近兩年半前,有日上午,我正扶著欄杆眺望運動場上的碧綠草坪時,看見有位一臉肅霜的家長領著孩子遠遠走來,我猜想應該是孩子遇著了麻煩事吧?因此,我著意的轉下樓去招呼了一下。孩子叫佑麟,一年級的學生,爸爸心情沉重的告訴我,一學期不到,孩子所請的病假已經逾月,今天又頭痛了,他正準備帶孩子至醫院回診,而這段期間裡也做過了多次的檢查,就是找不出病因來。略一聽,我即刻理解是在適應上遭遇了困難,衍生出有懼學傾向的孩子。

上了樓來,佑麟垂著頭不發一語的端坐在沙發椅上,船長則略有期待的望著我。為了安頓父子倆的消極情緒,我微一起手,聲與詞大如空山鳥語,輕鬆自在的似全不把孩子的問題當一回事:「可以相信醫生的檢查,確實沒事!」

我接著作了設限:「最多談個兩次吧!佑麟就不需要再請假了;離開辦公室後,頭痛現象也會一併消失的。」我對困擾孩子多時的頭痛問題下了最後通牒,這不純然是暗示語言,而是「保證與再保證」的技巧。

船長顯然有些困惑,我自也知曉船長困惑眼神裡潛藏的意涵。鬆鬆領帶,不待船長詢問,我準備剪開孩子對病人角色認同的繭:「佑麟的狀況,連沾個身心症的邊邊都不夠格的,頭痛和不想上學,充其量是處理焦慮事件無效的反應模式而已!」我雖然手劃指說的,只見父子倆聽的目瞪口呆,但我相信,不夠格的病人這話,聽來應該是清楚且起作用的。

進入主題及此,我不擬讓十三歲的小男主角一直閒著沒事。為客人添了茶水後,我凝視著孩子刻意的問:「頭痛與身體不適的原因是交往的女朋友不喜歡佑麟了!」 父子倆噗哧的笑出聲來,隨後佑麟赤著臉直搖頭說不對,但氣氛卻一下子緩和了許多。我接著又猜:「因為有個嚴苛的爸爸、和一個嘮叨、不理性的媽媽,所以佑麟不喜歡上學……。」此時,猛搖著頭的佑麟不想讓我批評他的父母親,索性發了話:「校長亂講,是功課問題!」我與船長相視一笑,看來氛圍與議題全然聚焦了。

我沒選擇聆聽佑麟學習上失敗的章節,我倒準備接著於感同身受的「同盟關係」上著力。因此,沒經船長父子倆同意我便說起故事來:算數問題的學習,是我小四時的噩夢,而算數老師又是出了名的嚴師,記得被叫上台演算時,我常感覺頭暈目眩,身體也每每緊張的直發顫;不瞞佑麟,有段時間只要當天有算數課程,我就會肚子痛。相似的,我會藉因肚子痛而中途離校回家,回到家後,我媽媽的標準反應首先是噓寒問暖,隨後下廚房煎兩顆蛋……

「那年我十一歲!」聽了個段落,佑麟轉頭瞧瞧不只會煎蛋,還會做其他事的慈祥老爸,又轉過頭來看著我。「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,但就是過來了!」半個鐘頭左右的協談中我沒提出任何建言,而孩子較多的時間都是安靜的聽著;但是孩子可能也忘了回診那碼事了;另方面,也許佑麟看似平靜卻翻騰的思緒裡,應該有道問題一直隱忍著沒提出:「肚子痛落跑回家,竟也能當校長!」

結束談話,我起身和船長握手道別,同時誠摯的告訴佑麟明天我會到班上去拜訪他。往後的時間裡,我經常逛進一年五班的教室和學生們聊天,有時也和明姿老師拹同教學。極少例外的,離開教室時,我會走到佑麟的身旁輕拍或捶捶他的肩膀。饒是奇妙,孩子所有的身心問題居然魔術般的都消失了,於班上還被評為是個與人為善、體貼、喜歡搞笑的學生呢!

昨天上午,船長帶著孩子回校繳交升學選校的表件後,父子倆來我的辦公室小坐,我們一面喝著咖啡也暢談著諸多往事。當船長父子預備離去下樓時,我搭著孩子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問:「頭還痛嗎?」

孩子眨眨眼,爽朗的笑說:「新地平線計畫、地層下陷的社區以及容易積水的校園,還真是傷人腦筋!」這話的內容太過莊嚴,而我的故事也早就講完了,一下子,我愣著不知道該回些什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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