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明慧學校】班上的小蘿蔔頭,問題千奇百怪。每天輪番出題考驗我,偶爾我能僥倖過關,很多時候考得糟透了,甚至連考題是啥還渾然不知,往往事後才恍然大悟。這其中詳情,且聽我慢慢道來吧!
林霖,是從別班轉介過來的,領有中度智障殘障手冊的他,每天的狀況百出,常讓我招架不住。剛開始,聽不懂我說的話,幾乎完全無法讀寫,連覆誦著短句都有困難,髒兮兮的小臉,常一臉無辜的看著我,幾次為了交他,耽誤其他同學的進度也覺不妥,後來選擇上課時先不管他,等其他同學習寫作業時,才過去握著他的手,慢慢從運筆開始學起。
今天學,明天忘,我灰心了,安慰自己畢竟沒有特教專長,只要他乖乖坐在教室裡,不吵不鬧就好了。時間久了,好像就忘了他的存在,直到看見他主動拿起筆,眼睛幾乎貼到簿子上,小手用力的「刻」著生字簿上的描紅!一時之間,我的眼眶紅了,誰說智障兒不能學習?我怎麼忍心剝奪他的權利呢?
於是,我採用了任何可能讓他變「聰明」的策略:請自願者坐在旁邊,充當他的小老師;下課時間,牽著他的手學寫字,寫完兩行字就給獎勵;製造機會讓他表現,只要有一點表現,就在課堂上公開表揚等等。
雖然在功課上始終沒啥進展,不過他倒學會主動搬午餐桶、充當垃圾車(美勞課剪下的廢紙,他拿著塑膠袋走到每個同學座位前,讓人丟入),當聽到同學對他說謝謝,就越做越起勁,漸漸的,變活潑了,話也多起來了,竟也懂得出風頭,課堂上無厘頭的回答,逗得全班哄堂大笑,常讓他傻笑不已,快樂到不行。不過,這可苦了我,往往必須再花時間維持秩序。一天我發火了,罰他到台上站著,不准說話,頓時班級氣氛異常沉悶,我直覺不對頭,看看他,看看全班,我懂了!其實,只要我的心不動,他又怎能干擾到我呢?問題是出在我自己啊!
放學後留他下來指導,請他挑一本書由我讀給他聽,他選了「小海龜要回家」這本書,我唸兩三個字,他跟著唸一遍,好不容易把書讀完了,問他喜不喜歡讀書?傻笑著,沒回答。令我驚訝的是,往後每次請他拿書來,他總是可以從五、六百本班級圖書中把「小海龜要回家」找出來,從沒失誤過。有時聽他自己讀,竟可聽到迥然不同的內容,原來他自己也編起故事來了,令人又驚又喜!
有天,我的桌上多了兩包餅乾,問誰帶來的,同學說是林霖帶的,謝了他之後,我說分給全班吃好嗎?他用力的點點頭。每天鉛筆、擦子幾乎都是同學供應的他,受同學照顧的次數太多了,藉此機會讓他有所回饋。
林霖,他讓我明白:一顆種子種下去,只要去灌溉,它就有萌芽成長的機會;而在灌溉種子的過程中,不斷的反思自己,修正自己,把它做得更好的努力下,無形中,自己也在不斷的成長茁壯。
林霖,謝謝你教我這一課,真的謝謝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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